文/ 黃可欣、蔡宜辰、林文惠
編修/ 林宜美教授
高雄醫學大學心理系臨床心理學組
「翻白眼、抽搐、口吐白沫，他是不是中邪了？趕快去廟裡收驚！」
《星夜》是印象派畫家梵谷後期的作品，相信大家看到這幅畫，都被他奔放的色彩及狂亂的夜空給震懾住！大家都耳聞過梵谷晚期因為疾病影響，才讓他有這麼豐富的創造力，這是怎麼樣的疾病呢？梵谷曾經形容自己發病時「就像是腦內刮起一場風暴」，過去有許多醫師診斷梵谷可能受到癲癇(epilepsy)纏身，經常在清醒及混亂的交替中伴隨視幻覺，這些都反映在他的畫風上！
一、癲癇與壓力誘發有關
癲癇是腦部異常放電所造成，其症狀會隨著腦部放電區域而有所不同。例如：異常放電區域涉及運動相關的腦區，嚴重者可能會全身劇烈抽搐；異常放電區域涉及與感官相關的腦區，可能會有視覺、聽覺或嗅覺等異常(例如：聞到燒焦味，但其他人都沒聞到)。癲癇患者一般會服用抗癲癇藥物進行治療。然而臨床上有一群患者在嘗試兩種以上的抗癲癇藥物後，仍無法有效控制癲癇的發作，這樣的狀況會被稱為難治型癲癇。對於這樣棘手的狀況，學者們開始嘗試其他治療方法，試圖幫助這群患者控制癲癇的發作。
難治型癲癇中以顳葉型癲癇(temporal lobe epilepsy, TLE)為最常見，且異常放電的位置可能在顳葉附近的杏仁核(amygdala)，該區域與激發/喚起(arousal)、焦慮調節及對負向情緒刺激的反應有關，有30-50%的顳葉型癲癇患者表示癲癇發作與壓力誘發有關，且對於負向情緒刺激有注意力偏誤現象。
二、膚電生理回饋於難治型癲癇的介入
膚電生理回饋經常用來做為壓力評估與壓力介入的模組，其主要測量皮膚汗腺分泌的情形，與自主神經系統的活動有關。緊張時，交感神經興奮，會使皮膚汗腺分泌增加；放鬆時，副交感神經興奮，使皮膚汗腺分泌下降。膚電生理回饋常用於協助焦慮、緊張個案降低交感神經反應，提升自我生理狀態，而達到放鬆的狀態。
然而，應用在顳葉型癲癇主要的生理機制是提升周邊交感神經活性，提升生理激發程度與降低皮質興奮性有關，進而降低癲癇發作的可能性。針對難治型癲癇患者的健康管理與介入，除了持續穩定服用抗癲癇藥物以外，近年來膚電生理回饋訓練也開始受到研究與臨床治療的關注。
三、膚電生理回饋對難治型癲癇患者之療效
Nigai等人(2019)後設分析統整了四篇研究，對象皆為對藥物治療效果不彰的難治型癲癇患者，比較有接受／無接受膚電生理回饋介入組在癲癇發作頻率的改善情形，其中三篇研究內容仔細描述如下：
Nagai等人(2004)針對難治型癲癇患者進行每週3次的膚電生理回饋，1個月共進行12次療程，當膚電上升時，螢幕上的動畫時間往前推移；當膚電下降時，螢幕上的動畫時間往後倒退。結果發現增加周邊交感神經活性的百分比，與降低癲癇發作頻率呈現顯著正相關，進一步分析發現治療前後3次療程的膚電反應共提升51.98%，患者在治療前後3個月癲癇平均發作頻率降低49.26%。
Micoulaud-Franchi等人(2014)針對難治型癲癇患者每週進行1次膚電生理回饋，3個月共進行12次療程，當膚電上升時，給予快樂臉孔回饋；當膚電下降時，給予悲傷臉孔回饋。結果發現增加周邊交感神經活性的百分比，與降低癲癇發作頻率呈現顯著正相關，進一步分析發現治療前後3次療程的膚電反應共提升13.61%，患者在治療前後3個月癲癇平均發作頻率降低48.61%。
Kotwas等人(2018)延續了Micoulaud-Franchi等人(2014)的研究設計，加入了對照組，15位難治型癲癇患者進行每週1次的膚電生理回饋，在3個月共進行12次療程；15位患者接受一般的癲癇治療。結果發現接受膚電生理回饋的患者，癲癇發作頻率降低了47.42%，且膚電生理回饋組在發作頻率上顯著低於一般的癲癇治療，其中有66.6%(9/15)的患者癲癇發作頻率降低50%以上，其中一位患者在治療後三個月追蹤期間沒有癲癇發作。
Nigai等人(2019)後設分析檢驗提升交感神經活動的膚電生理回饋之療效，結果發現：(1)接受生理回饋治療的患者，治療後相較於治療前，患者發作頻率平均減少46.4%；(2)假的生理回饋或一般醫學治療的控制組，治療後相較於治療前，發作頻率雖然沒有明顯改變，但發作頻率卻提升17.5%；(3)膚電生理回饋組與控制組相比，膚電生理回饋組發作頻率明顯減少64.3%，可見膚電生理回饋可以有效降低癲癇發作頻率，甚至比控制組更好。
由上述研究回顧，似乎短期密集的訓練(1個月)相較於長期(3個月)，在提升膚電的提升有明顯效果，但對降低癲癇發作頻率的效果是差不多的：Nagai等人(2004)的膚電生理回饋訓練可提升膚電反應達51.98%，但Micoulaud-Franchi等人(2014)僅提升13.61%，造成上述差異可能原因是治療頻率的不同，雖同為12次訓練，但Nagai等人(2004)訓練為每週3次，僅一個月完成；Micoulaud-Franchi等人(2014)與Kotwas等人(2018)為每週1次共進行三個月。但三篇研究都顯著降低癲癇發作的頻率47.42% (Kotwas et al., 2018)、48.61% (Micoulaud-Franchi et al., 2014)與49.26% (Nagai et al., 2004)。另外，學者們原先假設膚電生理回饋的介入，會改善癲癇患者情緒調節的能力，進而降低患者的憂鬱與焦慮程度，或許也會降低癲癇發作頻率。但根據Kotwas等人(2018)的研究發現，雖然接受膚電生理回饋的癲癇患者其憂鬱與焦慮程度降低了，但在情緒調節的能力並無影響。
小結
這些療效證據可以說明，膚電生理回饋主要機轉為提升周邊交感神經活性、增加額葉與邊緣系統(杏仁核)的連結性(fronto-limbic connectivity)，降低視丘皮質興奮(thalamocortical excitability)與慢波皮質電位(slow cortical potential, SCP)的振幅有關，進而降低癲癇發作頻率(Nagai et al.,2018)。膚電生理回饋可能成為難治型癲癇患者新的非侵入性治療方式！
參考文獻
- Nagai, Y., Jones, C. I., & Sen, A. (2019). Galvanic skin response (GSR)/electrodermal/skin conductance biofeedback on epilepsy: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-analysis. Frontiers in neurology, 10, 377.
- Nagai, Y., Goldstein, L. H., Fenwick, P. B., & Trimble, M. R. (2004). Clinical efficacy of galvanic skin response biofeedback training in reducing seizures in adult epilepsy: A preliminary randomized controlled study. Epilepsy & Behavior, 5(2), 216-223.
- Micoulaud-Franchi, J. A., Kotwas, I., Lanteaume, L., Berthet, C., Bastien, M., Vion-Dury, J., … & Bartolomei, F. (2014). Skin conductance biofeedback training in adults with drug-resistant temporal lobe epilepsy and stress-triggered seizures: a proof-of-concept study. Epilepsy & Behavior, 41, 244-250.
- Kotwas, I., McGonigal, A., Khalfa, S., Bastien-Toniazzo, M., Bartolomei, F., & Micoulaud-Franchi, J. A. (2018). A case-control study of skin conductance biofeedback on seizure frequency and emotion regulation in drug-resistant temporal lobe epilepsy.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physiology, 123, 103-110.
- Nagai, Y., Aram, J., Koepp, M., Lemieux, L., Mula, M., Critchley, H., … & Cercignani, M. (2018). Epileptic seizures are reduced by autonomic biofeedback therapy through enhancement of fronto-limbic connectivity: A controlled trial and neuroimaging study. EBioMedicine, 27, 112-122.
